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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题名康定二年三月 宋 · 张若谷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八○
龙图阁学士刑部侍郎知府事张若谷两浙路体访安抚、三司度支判官、税课转运司司勋郎中张从笔,康定辛巳暮春二十三日游宴此山,尽日而去。
按:《武林金石记》卷五。台湾文丰出版公司石刻史料新编本。
张若谷1044年 北宋 · 包拯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四三、《包拯集》卷六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闻引年致政,抑有定规;
殉禄贪荣,颇伤清议。
窃见龙图阁直学士兵部侍郎、知洪州张若谷,年近八十,自登膴仕,亟践清涂,久越既耄之年,未有乞骸之请。
虽圣朝眷待近侍,进退以礼;
而大臣去就之义,安可罔然不知?
伏况江西重地,为一都会,兵赋繁盛,控扼上游,尤在得人,以之镇靖。
兼检会御史台先有起请,乞行颁示;
张若谷未能引退,尚此冒居。
人之寡廉,一至于是!
欲乞申明前命,谕之致仕,或与别移一郡。
冗费宜节奏宝元元年五月1038年5月 北宋 · 韩琦
 出处:全宋文卷八四二、《韩魏公集》卷一四、《皇朝文鉴》卷四四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○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一二三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九一、《经济类编》卷三五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食货典卷二五四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准敕以御史王素上言,乞依贾昌朝所奏,取景德至景祐年凡百用度,靡有巨细,较计所出之数,省罢不急等事,蒙差张若谷、任中师并臣与三司同共详所奏,定夺减省闻奏。
窃以臣先监左藏库日,朝廷亦曾差官与三司,令将咸平景德天圣景祐年支费比附,其时三司已检寻天圣已前帐案不足,遂下在京诸司库务差人监勒检寻,亦是多不存在,甚为搔扰。
臣辄上言,若检前项年分帐案得全,比附见今来支费数多,朝廷若不节用,乃是徒摭空文。
或勘会近年帐案,但见得冗费,即行减罢,亦不须见远年文字。
蒙下三司检寻,终不齐足,只将近年帐案勘会,绝结了当。
今陛下崇恭俭之本,沛然垂诏,以经费有度,复议均节,斯乃陛下兴化致理、爱养元元之深意也,天下黎民实蒙惠福。
若又须将景德至景祐年逐月用度较计,必是依前虚有劳费,淹滞无成。
况今西鄙设备,聚财实边之费,所宜移兹冗用,以助兵须,岂可迁延岁时,不求速效?
臣欲乞将三司逐案景德年后来帐籍及照證文字勘会,不必年分整齐,但见得官中支用显有虚费,即定夺减省闻奏。
臣伏睹古先哲王兴俭以劝天下,必以身先,而后臣庶省分,有司率职,从上之令,犹风靡而响应之也。
虽有侥倖觊觎之徒,抑制其欲,亦不敢兴造怨语,动惑众心。
何则?
上躬行而下之所劝也。
臣愚欲望陛下饬宫掖之间先务节俭,凡奢靡之饰,奇巧之玩,无名之赐,无度取索,一切罢之。
仍诏三司与臣等计会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,取先朝及今来赐予支费则例比附,酌中定夺减省。
臣等定夺之后,或有飞语流谤,断在宸衷,屏而不听。
如此则县官之用,可期充足。
且内藏、宣圣、景福等殿库,盖累蓄聚,以备非常。
今或外用既节,而不绝内帑支取,即与外库供亿縻费一同,亦望陛下深思祖宗经久之制,更务谨节。
臣又以出纳之用,各有攸司,冗费之弊,必能知悉。
仍乞特降敕命下三司,委诸路转运副使发运司,逐处知州通判,在京诸司库务管当官员,除官吏、兵马请给则例,自来已有定制,不在起请外,如有诸般用度显有虚费,可以省减者,即具利害擘划闻奏,降下依敕定夺。
三司人吏有所见,亦听经三司具状陈述。
如显然大段减省得官中钱物,其起请官吏即乞特行酬奖。
臣备员谏列,误被圣选,不避众怨,罄竭上陈,唯冀裁择,早赐进用。
进黼扆箴别疏 北宋 · 蔡襄
 出处:全宋文卷一○○七、《蔡忠惠集》卷二三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二
臣所进《黼扆箴》,每句之下条陈事实于左。
丕显元圣,上奉天时。
臣愚浅,不知陛下天下之造。
窃谓丕显元圣上奉天时者,以天人交感之应,合若符券。
比年以来地震日蚀,黑风灾火,变见之端可谓多矣。
臣谨按先贤所论,地震者,阴迫于阳也;
日蚀者,阴薄于阳也;
黑风昼冥者,阴盛于阳也;
灾火者,阴极于阳也。
如此之类,皆阳不胜阴之所致矣。
阳者君象也,阴者臣下也、夷狄也、妇女也。
今夷狄内侵则见之矣,必有臣下潜弄威权,宫中多收冗列,故上天再三警戒,欲陛下思而革之,转灾为福也。
臣闻太祖五代之乱,太宗平定天下,真宗思与百姓休息;
至于建立经久之业,变更非便之制,将有待于陛下也。
陛下专政以来,执议之臣谓天下已安,循袭旧常,可以宴安而无虞矣,不探根本、责事实。
今日夷狄侵侮,生民重困,岂非因循茍且之患乎?
陛下以是观之,前日之失可知矣;
知前日之失,而又重于改作,则后日之患将何如哉!
今政之弊,侥倖姑息,寖以成俗。
矫此弊者,非任诛赏、考功实,莫能治之。
上无姑息,下无侥倖,则奸人无所容矣。
上天之戒陛下非不切也,陛下答天之意非不勤也,每听事至日昃而不食,然皆有司奏覆细碎之务,非天下之治本。
伏惟陛下精求久弊,不惮改作,自总威令,强阳而抑阴,自然天心悦豫,而万事举矣。
跻俗于礼。
臣闻唐末强臣擅兵,分裂疆土;
五代更易,干戈日寻。
上令急逼,诛求无已。
百姓无聊,不胜其弊。
夺攘茍活,父子之恩不能相保,天下之俗不遵廉耻之节。
坏败烂熟,莫知其非。
我宋之兴,一革海内,休养生息,四五十年无甲兵之患,民财赡足,侈靡偷薄,渐染成俗。
大臣者,天下之表也,相竞广市田宅,争求重利,况百官哉!
况下民哉!
于是官吏曲狱受贿,而抵死者案牍相继。
豪富之家,狗马婢妾,无有制度,纵欲相矜,财所不及者则极力为之。
恩义之薄,而财利之厚,上自大臣,下及黎庶,莫不然也。
两制已上之官,居父母丧,许不解职,欲民兴孝,其可得乎?
近臣茍进,党附相倾,百官臣僚,日相诋讦。
朝廷且尔,欲民兴让,其可得乎?
衣冠之家,至有父子相残,夫妇相刭,且下民之愚,尤可怪骇,况在仕官,居民之上,而悖戾至此,礼义之坊,裂亦几尽矣。
臣窃思其源,盖天下之治一断于法,法之所禁或避之。
治民之吏,知法而已,礼义之坊,钳口不言。
诚有立经制、兴礼让之士,俗必指为阔诞。
然治天下不由于礼者,莫能至也。
伏惟陛下察俗薄恶,择任贤材,兴立典制
上下有节,车服有序,礼让兴行,僭侈衰息,岂不盛哉?
臣之所言,乍若高论,复而思之,甚易行也。
任材以宜。
臣闻驭邦之大,莫大于建官。
材有短长,官有大小,故随其所宜而任之,则事无不举矣。
臣以谓今日建官之法,为弊至深,取之不程其材,任之不称其力,因循滋久,莫之变更。
臣请略条建官之弊,大者有四:一曰材不称官。
臣不敢备举百官之不称者,借如两府大臣,为陛下之股肱,系天下之轻重,得人则治,其失则危。
今日之居是任者,或以久次,或以例迁(久次谓累年而至者,故张若谷以年老乞备政府。例迁者,谓状元及第,数年便至卿相。),不计材能,不考功绩,攀缘而进,即授以天下之柄。
幸而材贤,则福及于下;
茍非其材,而使之制群生、扶持重器,岂不过哉!
董仲舒曰:「小材虽累日,不失为小官;
大材虽未久,不害为辅相」。
盖论材与否也。
今用一不材,则天下之人皆知轻视公相,而有茍进之心。
愿陛下熟思其奸邪与不材之人,必速退之,而忠直材贤之人,必速进之,救溺之势,不可缓也。
二曰官守不久。
借如三司使副、判官,皆专筦财利;
台官谏臣纠正朝纲,箴补时阙;
发运转运使均输徵赋,廉察风俗;
郡太守问民疾苦。
此皆至重之寄,祖宗旧规,率有年课。
今之除授,但作践历资序,内则踵迹相蹑,立登贵仕;
外则州郡迎送,略无暇日。
其馀两制两省以上近侍之职,循环辄取,若探诸怀。
臣欲备举则文繁,乞陛下列向来所陈职局,及陕西被兵州郡,取二十年已来郡守每岁凡更几人,及侍从之臣凡历数年,因何功效致官至此,则弊可知也。
三曰官少员多。
臣不知天下建官之数,但觉员数多耳。
先朝枢密龙图学士,及待制侍从之官,盖仅有焉,今多者至十数,而少者五七人。
三馆职名以侥倖恩泽,比前增倍。
枢密院武臣、审官院京朝官、三班院使臣、流内选人,授官之后,伺候阙次,近者一年,而远者二年。
此皆入官之路,不定员数,纷纷冗食,可胜道哉!
四曰无功而赏。
今大臣两省上官,南郊及每年圣节各与一子官,非时请乞不与数中;
转运使、提典刑狱等率有郊恩例。
既以无功迭受恩赏,故边上臣僚小有劳绩,便加官爵,只务姑息。
盖势不得不然,自建官以来未有如斯之滥也。
京朝官三年使臣五年,并与磨勘迁官。
先朝名曰磨勘者,盖考功过,今但默默署名,无他罪咎,或贪墨未败,或都无课最,计年取进,而至显官。
因循之弊,乃至于此,大可嗟也。
臣闻《易》之道,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。
若朝廷立官之弊,宜更变之,则其道可久矣。
若夫设施之方,陛下傥赐允行,臣当条列以闻。
肃治家政。
臣闻记曰:「正家而天下定」。
圣人序《诗》,以《关雎》为三百篇之首。
在《易·家人》曰「妇子嘻嘻,失家节也」。
故正家之道,贵乎谨严,以表天下。
太宗朝,陈留上书乞减放宫人
太宗皇帝宣谕宰臣曰:宫中不过三百人,皆有职事,不可减也。
臣乞陛下以今日宫闼之数,比先朝凡多几倍?
况又多取闾巷之人,展转给使,遂至数多。
此微贱之流,素习鄙俚之事,非能知礼度之节。
茍不严肃涖之,令其畏惮,则《易》所谓失家节也。
自古嫔御之多,率皆无益而有损。
陈隋之失,唐之中圮,皆以妇人也。
臣乞陛下特令拣放疏冗之列,任其自安,以全天地生生之德。
庶天下之人因知陛下薄于自奉,纵有率敛,皆缘军国所须,不为无用之费也。
大隆本支。
臣闻三代以前,分建亲族以为诸侯。
及天子威令不行,诸侯强盛,战攻攘夺,兼并微弱,秦始皇卒乘此势以取天下。
惩前之弊,罢侯置守,子弟无尺土之封,及一夫大呼,破碎溃坏。
汉兴,鉴秦之孤,分立宗族,裂地广大,卒有七国之变。
其后用主父偃推恩之策,藩戚微弱,王莽依外戚之权,知刘氏力孤,遂篡神器。
曹魏剪弱亲戚,未几而亡。
晋室分兵,八王迭相攻夺,以亡天下。
唐兴诸王出于民事,分领兵柄。
明皇临淄王勒兵入除内难,及即位之后,反疑骨肉,诸王不令出阁,恩爱虽厚,而实夺之势。
安禄山之乱,明皇幸蜀,诸王被害者甚众。
德宗朱泚之乱,宗枝略尽,故有百王子冢,以其不可胜数也。
文宗尝欲分遣宗室补除郡吏,向外婚嫁,终以不断,事不果行。
昭宗时韩建包藏祸心,先奏诸王不合典兵,请归十六宅;
及与刘季述同谋,发兵围十一王,至石堤谷,无问长幼尽杀之。
朱全忠宴九王于九曲池,杀而埋之,于是唐之苗裔尽矣,而社稷随之。
臣详观前古区处乖宜,乃令至亲不相保养,可为恸哭。
臣请论之。
三代分封,五等相承,地小力薄,虽强弱相并,而周之年祚延及八百。
秦不与子弟分封,及其乱也,无以系天下之心,才传三世,遂至移祀。
汉七国之乱,由裂地过大,晋八王之乱,由领兵大盛。
甚亡也,皆以宗族微弱。
唐室之制,尤为失策,幽闭宗族,聚为一处,百夫环之,引首受戮,岂不痛哉!
使文宗之计果行,选择贤材列补外郡,当其乱时纵不能作勤王之师,亦足以自为安全之计,岂肯父子兄弟尽为鱼肉乎?
况大盗之兴,如王室有维城磐石之固,岂敢轻视而窃取哉?
伏惟陛下监前古成败,择而行之。
好问益广。
臣闻人主聪明,莫不欲周于天下,然有蔽于近者,盖询访之弗广耳。
窃闻民间之言,以为西北二边事宜,奏至,左右近臣当对覆之时,多小其事,以为不足惧。
其说则曰,不欲陛下尽知,虑贻主忧。
其实不欲陛下尽知之耳。
陛下尽知则焦劳益深,督责愈切,当有成效,故特小其事以宽其责也。
臣辄陈人君之聪明而兴、壅蔽而亡者,愿陛下省责鉴戒焉。
唐太宗著《司门式》云:「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,皆令监门司与他家引奏」。
太祖手诏百僚,许令专对,陈论得失。
故当时号为英主,而声名垂于不朽,皆广听而兴也。
秦二世山东有反者,而使者辄曰:「群盗不足忧」。
二世悦之,常居宫中与赵高决事,群臣罕得进见。
沛公兵数十万至,而二世乃惊,秦之亡无救矣。
陈后主沈客卿理,但奏妓纵酒不辍。
隋军下陈,得其境上密启,犹有未开封者。
是二主岂欲自取危亡哉,然托任非人,而蔽蒙至此,皆听之不广而亡也。
伏惟陛下监前代之兴亡,穷当今之事实。
或边上大事不时尽闻,则民间细碎利害何由上达?
伏惟陛下视朝之暇,许百僚专对,或召侍从之臣周详辨论,则古今成败、百姓冤隐、安边之策、富国之术,不日悉陈于前矣。
去邪勿迟。
臣窃见陛下频降诏书,戒敕朋党,然未闻陛下决然区别而去之。
臣闻君子以道相济,思进其类,古人谓禹、稷、皋陶转相汲引,不为比周。
至于小人,以利相合,欺蒙险诐,残害忠良,以危邦家,故人主恶而去之也。
去之之术,在辨邪正二端耳。
唐李德裕武宗曰:「正人呼邪人固为邪矣,邪人呼正人亦为邪矣。
何以辨之?
譬如草木焉:孤生,枝干直上,此正人也;
藤萝之性,必须依倚,乃能自守,此邪人也」。
其论甚明,故人主难辨者,不察小人结附之因也。
臣窃谓结附之因,盖人主不自选任群臣,其进用之速者,皆缘荐引,不考功察实。
权之所归,小人所聚,一士获进,百人趋之,互相訾誉,寖成党与,人主虽恶之,已坚牢而难动矣。
臣请陛下思之,凡今左右近臣,出圣虑自擢用者几人?
且择两府大臣,必于两制两省之官,陛下岂不思其何所因缘而至于此?
苟不出于圣虑,则其微贱时已有结附之因,及其近贵,安能自去朋党?
唐文宗河北诸寇去之至易,而此朋党去之至难,臣窃不取。
夫贵为天子,持予夺生杀之柄,而以去朋党为至难,宜乎唐祚之衰矣。
夫去邪用正则安,用邪去正则危,邪正参用则危。
伏愿陛下明辨邪正之端,正则用之勿疑,邪则去之勿迟。
茍以邪正参用而治天下者,譬犹耕石田而待稔也。
利急思困。
臣闻为天下者,欲天下之财非以自奉,将以致天下之安也。
故财有常入,亦有常出。
下堪其力,虽输而不怨;
上无所私,虽用而不滥。
当其无事之时,供亿恒足,虽有兵戎水旱之患、无穷之用,不致悬釜掣肘。
有如五代弊病之馀,攻战未已,外内兵食,犹且思蓄羡财,以赎中国男女。
没虏者以归,流徙者以定,而仁心之洽,著民骨髓。
太宗一统方内,悉去无名之赋,于是天下之民赖焉。
有司尝拟毁弃弊帷之属以闻,上令涤染,合作诸军旗幡数千种。
盖我祖宗践历艰难,周悉民人之苦,故尺帛斗粟不虚费也。
陛下垂统几二十年,乃者边陲无患,用度差广,民言籍籍,皆谓祖宗积聚之馀,多入幸臣之家。
及西寇干纪,随急配遣,天下骚然。
一隅之动,其劳且尔,况有大于此乎?
三司筦天下之利,而使副判官才至又迁,簿书首尾尚未能通晓,所言目前细碎诛剥之事,以自塞责,岂肯为久计而兴大利?
臣窃见唐陆贽论德宗迁幸之由,其略曰:常赋不足,即令促限,又使别配。
设筦榷之科,行贷商之法,阅私牧取马,责将家出兵。
主第王侯,咸输屋税;
裨贩夫妇,毕算缗钱。
一旦盗兴,用以藉口。
臣窃思兵兴以来,所陈之事稍稍施行矣。
今戍兵益众,供馈益多,后日诛求,势必愈甚。
时不幸有旱涝之灾,百姓贫困,奈何救之?
古者大盗之兴,皆缘饥旱不足,因民之怨,求国之隙,以为凶乱。
朱泚长安,令曰:「吾不私汝间架矣」。
皆取利大深,而招怨乱矣。
近者陛下专敕近臣节减浮费,人人莫不欢悦,臣愿陛下鉴祖宗俭约之德,惩既往虚费之失,持今日节减之制,不为左右干请而移之。
宫中非时赐与,非今之制者,一切不行。
念生民之劳,戒诛剥之令,则天下幸甚幸甚!
兵连虑危。
臣窃以国家自北戎继好以来,大弛武备。
号曰禁军者日享厚给,骄蹇难用,前日魏府之兵是也。
曰厢军者例充给役,刀矛戟矢,略未知名。
自西羌悖戾,征戍屡兴,再战再衄,覆军杀将,其故何哉?
臣谓处将乖宜,练军不实,官名不正之所致也。
处将乖宜者,其弊有二:一曰将权不专。
借如诸路帅臣悉委都统之权,朝廷每有宣命,令与钤辖都监巡检从长商量。
或有事宜,主帅发谋,则人人各出意见,议论不一,退则交相笑病。
以此为谋,安能决胜?
此皆将权不专之患也。
二曰将官不久。
臣窃见陕西永兴鄜延环庆泾原被边之郡,主师更易不常,一岁之间换三五人者。
为上者不久处,不肯奋然专行法令;
居其下者皆知莫能久为我帅,不肯凛畏。
故上下之情不通,而诛赏之法不行,此将官不久之患也。
练军不实者,养无用之兵,致难供馈。
今边郡禦戍之兵非人人可战,朝廷遂急招募,据名抽点,务为多数。
边臣但苦兵寡,不计强懦,至则收之。
以是度之,冗食者不得胜数也。
唐方镇之兵,不出征讨,则以本道租赋自赡,故选练至精,可战则食,食则无不可战之人也。
太祖太宗朝,四方未一,用李汉超、何继筠治沧、棣,北备匈奴,用郭进邢州,以捍河东,于是下蜀、取交广。
当时西北则守,东南则攻,用兵之处,比今倍多。
其时圻甸未广,租赋未丰,其馈兵军常足也。
今天下一统,兵戍比于西北二陲,而赋税百事十倍于当时,而常苦兵少,及馈运之不继,何也?
盖当时用兵之处虽多,而所用之兵养薄而艺精。
艺精则用不必多,养薄则易于供馈。
今之兵卒多求上军,投者即收之,不暇惜费,今之一卒可赡昔之三人。
又艺能不精,愈多愈败,此所以兵多而难赡。
臣故曰养无用之卒也。
三曰官名不正
借如诸路帅臣,其官以都部署、安抚、经略招讨为名,是委以都统之权。
将佐副都部署、钤辖都监监押等,均作宾礼见主帅
至于分管兵马,自为部分,非如军职节级相辖,唯主帅则部管之。
盖以都监之名本是监军,自馀殿直诸司使副皆是内庭之官。
若令军礼见主帅,则于礼不安;
若令不相统帅,又不可成军。
臣故谓官名不正也。
为今之策,臣请改正官名,每路立成一军,如都监之类,尽改军职(如游变排阵之名也。)
节级相辖,一以军法从事,如违犯,并依阶级条贯施行。
官名既正,则将权可专;
将权可专,则练军必实;
练军必实,则所用之兵必寡;
所用之兵必寡,则易于供馈,以守则固,以战则胜。
或朝廷疑其成军之后其力难制,则事平之日,分散其权可也。
于今之计,非成军则无有成功,其势不得不然。
西寇干纪,已历四年,未即诛剪,今不早图改变,设使幽蓟少警,将何以待之?
臣故曰兵连虑危者以此。
法令必信。
臣闻《管子》曰:「国之重莫重于令,令重则君尊,君尊则国安。
故亏令、益令、留令、非令四者皆死无赦」。
是知令之不便,不可遽行;
令之既便,不可遽更。
人君持此柄以运天下者也。
今朝廷每下诏令,寻即变更,士民相语,期以非久,州县之吏,不敢遵行。
臣请以一事质之。
自西兵以来,陕西科民为兵,京东京西百姓惊扰,至于断指薰目,以期茍免。
其时诏书布喻,安慰京东京西之民,示不复点为乡兵,今又籍之矣。
陕西、河北初点为乡兵,诏书谕以防守城池,不复黥墨,今又点,黥手黥面矣。
此皆朝廷发大号令告于四方,丁宁切至,乃首尾相戾如此,使民何所取信哉!
今又枢密张观、边臣赵振等数人皆以军事不前责降,曾未踰年,加恩牵复。
始者无过,则不应谴责;
若其有过,不应宽假。
为令若此,欲百官畏服,万民信顺,难矣。
愿陛下少纡圣虑,思其纷纷更变之端。
前令之是,则后令之非;
后令之是,则前令之非。
察其是非,谨于出令,则朝廷尊而天下安矣。
唐文宗曰:「为政之道,自古所难」。
宰臣李石曰:「朝廷法令必信,则不难也」。
则知古之君臣皆以法令为重,非臣徒为空论耳,幸陛下留意焉。
思赏无私。
臣闻天之道,不私于物。
其所以生而所以杀者,万物无从而归其所宰,故天之道至大矣。
圣人法天,以至公令天下,功则赏,过则罚,无私焉,万民服矣。
朝廷于赏罚之柄,有无功而赏者,有过而失罚者,臣于前篇论之详矣。
然罚不行而赏太过,此乃立法之弊,非陛下之私也。
臣所谓私者,窃闻顷年有敕旨停罢内降,今又行之。
大凡恩赏,固当出于陛下之所决,若罢之,则是人主都无威权,尽出臣下,此则不可也。
然今之内降,或缘妇谒内戚,宫中因依侥倖,茍求恩宠,非陛下擢用英豪,旌录功绩,故每有内降恩泽,人或疑之。
执政之臣又不能坚持正论以辅盛德,徒欲阿顺主意,不谓于陛下无益也。
古者水旱不时,人君亲于南郊,以六事自责,曰:妇谒盛欤?
苞苴行欤?
故妇谒之盛,苞苴之行,古之深戒。
今侥倖内降者,茍非亲戚,必因货赂,然后乃请。
若陛下从而行之,是示天下以私也。
唐中宗朝,宫掖不肃,嫔嫱左右出入无节,遂至广纳货赂,别降墨敕,斜封授官,臧获屠贩之类,累居荣秩,卒为祸乱。
此前世之鉴。
伏惟陛下总揽威权,抑去私请。
茍用一贤人,出陛下之意,虽曰有内降,百官万民相与称道之不暇,孰敢非议也?
威福是守。
臣闻老聃曰:「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」。
为人君者深知此务,则威福之柄,臣下不可得而窃之也。
威者兵刑,而福者恩赏之谓。
是二者有一失,而得于下者,其国必危;
有公然而假于下者,国必亡。
三代之末,齐假于田常,晋假于六卿,以取其国。
秦假于赵高而天下溃,汉假于外戚而王莽作,东京假于强臣而曹丕立,魏假于司马而移祀,晋假八王而兵乱,宋、齐、梁皆假于大臣而相继攘夺,唐之中世假于宦官宫闱祸起。
此皆人主不自总揽威福,而假于下,卒至危亡。
故兵刑官赏之柄,虽大臣、外戚、宗族、宦官,皆不可假,假之则人主失其操持,而自取危殆也。
臣窃见数年以来,两府两省之官迁转甚速,虽曰循例,不限年数,趋利之弊,日繇权势。
获进者自为私恩,而罢者归怨于上,臣恐恩赏之柄暗行于下也。
臣请以一事言之。
今陛下少有差失之举,则群臣莫不交口议论,期于谏止,而大臣权贵之过少有肯言者,何哉?
陛下天慈仁恕,每有言事者,虽上论圣德,然未尝怒之;
或论及权臣,茍不显行谴谪,则亦阴被退抑,而向之者皆与进用。
臣恐大臣权贵之过,陛下罕得而知也。
以此观之,臣下之威过于主上,主上之恩行于臣下,其势颠倒,未为得也。
伏惟陛下躬持兵刑官赏之柄以治天下,则百官归而恩信行矣。
听断不疑。
臣闻听与断,二者相资而终始之者也。
听者取于众,言者所见不同,或怀私背公,或阿顺主意,故是非纷纠,所以人主但务博采兼容,而要之断也。
断之为义,时有缓速,而理有得失。
违于理而失于时,无术之甚也;
有中于理而失于时,或适于时而违于理,其为患也亦均矣。
唯适于时而中于理,乃曰善断。
故听之道务广,不广则壅;
断之道务审,不审则移。
唯天心仁德者善听,唯刚果明辨者善断。
故曰,听与断,相资而终始者也。
伏惟陛下天仁洪覆,包容万类,每日臣僚论事,陛下未尝不欣纳,假以温言,使之得尽其说,可谓善听矣。
然采于众言,时有更易,不决然主于断也。
臣愚善度天心非不胜断,所以未至于断者,盖虑或有未审,故优游不尽断之之道。
臣窃谓,欲断之审,莫若频延近侍,讲议礼要,广接群臣,询访时事。
聪明益至,处置自精,何患断之不审也?
《易》曰:「天行健,君子自强不息」。
圣人法天,以刚健决物。
伏惟陛下法乾刚之道,专决断之明,临事不疑,大隆治道,蠢尔小寇,复何患乎?
在陛下力行而已。
太平可致,决所施为。
臣闻《易》曰:「危者安其位也」。
盖安危之理,无有定分,在人君之所为。
国危而为安者,自古多矣。
朝廷自用兵已来,屡下诏书询访材谋魁杰之士,或令近侍各举所知。
收用虽久,未闻功绩灼然者,将任之不尽其材欤?
抑天下无可任者欤?
谓之无贤材,则厚诬于世矣。
汉之兴,驱驭英雄,以成大业,皆秦之遗士也。
唐之兴,取隋之弃人以安天下。
故贤者无世无之,顾取之用之之道如何尔。
陛下当三圣之统,绍祖宗之业,宇内之广,生民之众,莫不倾心,以期太平。
愿陛下劳于求贤,而佚于任使,修明纪纲,兴行礼教,则太平之治其犹指诸掌乎。
右,臣谨具如前。
臣奉诏旨,许令言朝廷大事、边防机宜,所以竭思毕虑,论当今之要务。
伏惟陛下宽恕狂愚,特贷诛夷之罪,或赐施行。
又虑臣文字昧暗,事理未明,臣上殿之时,乞赐清问,庶尽臣恳恳之至。
干冒天慈,臣无任战惧之至。
谨具状奏闻,伏候敕旨。
库部员外郎临江军范君墓志铭嘉祐五年十月 北宋 · 曾巩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六七、《元丰类稿》卷四三、《曾文定公集》卷一四、《文章正宗》续集卷九 创作地点: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
嘉祐五年六月辛巳尚书库部员外郎、知临江军事范君卒于位,年五十有三。
其年十月辛酉,葬于江州德化县之仁贵乡万家山前。
将葬,其孤属君之故人李中考次君之官氏邑里,与其功行之实为状,授使者,使告于巩曰:「先君葬既得日月,宜有铭,孤安期也,敢请」。
巩曰:「君之行宜有述」。
乃为之志其墓而铭之。
其叙曰:惟范氏传叙受姓,自刘累以来,其后居江州者,出于晋豫章太守宁之后。
君讳端,字思道江州德化人也。
秘书省著作佐郎,赠太常少卿讳成象
尚书都官员外郎,赠光禄卿讳应辰
君始以父任为太庙斋郎转至尚书库部员外郎,历德化、江宁主簿江都,知南昌飞乌彭山三县,通判通州,徙泰州,又为勾当开治畿内沟洫,提举陕西河北路,便籴粮草,至知临江军事。
而飞乌,以乞养太夫人,得监江宁府盐税。
彭山,用荐者得监云安军盐井
二县皆不至。
君聚书万馀卷,强力笃学,为人恭逊质俭,能自修饬,门内之治肃如也。
及施于为政,以谨法能持廉名于世,而世之能观其内者亦少也。
始为江都,会岁旱,张若谷扬州,遣吏数人,与君皆出视民田,他吏还者白岁善,君还独白田实旱。
若谷初不是之也,君持旱苗力争,乃卒是君所白。
吴遵路、蒋堂为淮南转运使使君护河役,君往视之,还言河不可为,遂罢君,用他吏护役,而河果不可为。
三人者,其初皆怒,已乃感寤,共荐之。
而当是之时,天下之主财利者,方务于急聚歛,治民者以立声威为贤,交四方之宾客者,又往往向意于卑辞貌飨燕赠送之礼,以其故能倾士大夫,以干天下之誉。
君乃独推息民教化之意,以简易自守。
故为云安主盐利,而议蠲盐课以数万。
为临江,以兴学教人为先,而厨传宾客之奉,十去其七八。
四方之往来者,或出语讪君,君不为之动也。
正行直道如此。
太夫人李氏,赞皇县太君,父尚书工部侍郎虚己
元配郑氏,父龙图阁直学士向。
次配周氏,清河县,父尚书司封员外郎陵。
子男六人:安期安仁、安之、安世、安寿、安礼。
女五人,长适和州司户参军郑夷,次适都昌主簿周咏,次适郊社斋郎周佺,馀尚幼。
孙男六人:萃叟、岩叟、渭叟、商叟、蒙叟、真叟。
太夫人之丧,君哀感疾,四年乃能起。
凡君之所既立,可谓有士君子之行非邪?
自不遵先王养士用人之法,而士在闾巷之间者,用力于空文;
居朝廷者,驰骋于虚名,以哗世取宠。
士之能修其内、洁身累行者,非自好之笃莫能至,而世亦罕能知之也。
故君之事,予喜为之见于文,使后之君子得览焉。
君于文章,尤长于诗,有集三卷,藏于家。
其铭曰:
君性温温,好退持卑。
及其临事,择义而为。
一世之弃,君独从之。
一世之慕,君独违之。
行己有常,在官无疵。
曷以知之?
视此铭诗。
长安县太君王氏墓志元丰六年1075年 北宋 · 王安石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四一九、《临川先生文集》卷九九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长安县太君临川王氏,尚书都官员外郎、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潭国公讳益之女,尚书左丞张公讳若谷之妇,尚书比部郎中讳奎之妻,国子博士䙼、开封府雍丘视之母。
十四而嫁,五十一而老,五十六而卒。
其卒,在颍州子䙼官舍,实元丰三年正月己酉
君为妇而妇,为妻而妻,为母而母,为姑而姑,皆可誉叹,莫能间毁。
工诗善书,强记博闻,明辨敏达,有过人者。
循循恭谨,不自高显
晚好佛书,亦信践之。
衣不求华,食不厌蔬。
慈哀所使,不治小过,欲归归之,欲嫁嫁之。
君二女:长不慧,不可以适人;
其季,殿中丞龚原妻也。
卜六年,葬江州德化县
安石为志如此,弟安上书丹。
益州交子务 宋 · 唐士耻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二六、《灵岩集》卷四
有宋君临万宇,天地其量,不作不创,因民所欲,左翊右赞,使讫平允,以无困踬。
益州之壤,镇抚全蜀,直国坤维,虽车书混一初无彼此之间,然去都国几万里,了不与中原谋。
壤地西接蛮戎,虑其溢泄,赋币以铁,人疾懋迁,而质剂兴焉。
主以十六户,时改事变,贫富不齐,有券莫偿之患起矣。
讼牒纷纭,官疲决责,或者厌之,将一弃不顾,然而迟重难迁之患,民又病之。
议论复绎,事愈明白,官建专务,以主其事。
一时因随创建,岂无善意维持可传于后者?
辄补其阙而为之记曰:民生林林,不能自养,饥求之食,寒须之衣,而农出焉。
神农建耕织之教,少昊九扈之官,为圣神者亦岂能坐视其自成哉!
则必立之官师,著之训饬,以佐其所不逮,而使之至于遂事而后已。
然比之饮血衣皮之时,固已若多事,圣人不敢惮也。
耕桑衣食之馀,日用万货,非一方可具,理须服贾而商出焉。
稷佐懋迁之道,周建九府之法,亦无非左右齐民,为之表则,使无后患,然比之蚕桑稼穑之务亦稍末矣,圣人不敢厌也。
凡其由农而有商,自醇而趋便,从质以归文,皆其势之必然,理之必至,继此且有变焉,圣人乌所避哉。
我朝家法,不自神圣,凡百制度,多因前代,非喜因循,乐苟简,虑其强民而弗从者。
艺祖肇造,太宗统一,真宗守成,如出一辙,官师取其实掌,不顾名号,财用谨仍旧贯,何必改作。
罔求富强,弗务鼎新,一以便吾民而已。
至于民有所欲,起而应之,曾不旋踵,用能宏覆六幕,仁熙义恬。
钱重而券作,主户贫而券病。
薛田握六条之节,极再三之思,以为吾将禁之不为,则者不能使之轻,岂公朝爱民之仁,吾将任之自为,则贫者不能使之富,又岂公朝理财之义?
折以大中,则不若官为设职,制其盈虚,有钱斯付之券,有券必予之钱,出入无毫发之私,授受无斯须之间,母子之相权,名实之相召,经纬之相济,力役省而纷争息矣。
请之而去,寇瑊继之而又去。
天开际幸,后复起前议,清朝俞音,再畀外台漕臣张若谷既是之于其先,东川宪臣又称之于其后
天圣元年十一月戊午,诏音俞焉,通货泉之穷,极商贾之变,施之全蜀,至于今赖之。
想其负贩之夫,射利之辈,妇清之丹,卓郑所治,重锦橦布,异物崛诡,四溢外区。
邛杖传节于大夏,蒟酱流味于番禺,捆载以往,垂橐而归,执券取偿,如探诸怀。
揆厥攸元,薛田之力居多。
天圣明道之间,盖章献明肃皇后实司听断,其能决然用薛田之议,亦仁也夫?
亦智也夫?
托六尺之孤而不负章圣皇帝者,岂偶然哉!
或曰铁钱行于边,西北盖同矣,俱患其矣,则交子殆亦可行也。
今公朝独行于全蜀,而他边不与焉,何也?
汉均输亦良法也,亦便民也,然而君子患焉,以其意不善也。
夫交子蜀民创之,蜀民行之,蜀民有病之,吾特为之醇制而使之不踬焉,非敢创其端也,从民之欲也。
今而复行于他边,则是强民也,非以便民也,是以均输之意而推之交子也,其可乎?
是为记。